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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该怎么办？

    天气稍有些放晴，太阳正努力从云层后面露出脸来。

    屋里某处有扇门砰地撞了一下。然后一切又安静下来。父亲间或穿过院子去把煤斗重新添上，因为今天的炉子烧得过量了。瞥见绳子上晾着的雪白床单，我对回到那间阴冷的烘房里去表示嫌恶，结果还是发现自己迎面遭遇那个考试的念头：师范学校的入学考试。从现在开始到年底为止，这件事情要让我一门心思去应付了。

    可这整个孤寂中存在着某种奇怪的缺陷：我多少是觉得轻松些了。莫纳离去了，而他代表的那场冒险便不了了之，我至少是免于那种出没无常的焦虑，那种妨碍我像别人那样行事的神秘牵挂。莫纳离去了，我再也不用去追随那个探路的空想家的足迹；我又像其余那些人一样是个村里的小伙子——这样一个身份不需要付出努力，而且符合我自己的天性。

    我站在院子里踌躇不决，这时卢瓦兄弟的那个弟弟沿街走来，头顶上方挥旋着一根绑着三颗栗子的细绳。他放开手，那玩意儿便飞过墙头落在我脚下。我正愁没事干，便把东西扔了回去。我们继续玩着这个傻乎乎的小游戏，直到他突然朝一辆粪车跑过去为止，是从维埃耶-普朗什的小路上驶来的车子。我看见他从行驶的车子的后部奋力爬进去。马车是德鲁什家的，驾车的人是亚士曼。布亚东的肥大身躯挺立在他旁边。他们是在从牧场回家的路上。

    “弗朗索瓦，跟我们一起来吧？”亚士曼叫道，至此他一定是听说莫纳离去了。

    这又何妨，我心想，没有给家里留言便爬上那辆东倒西歪的车子，像他们一样抓着边架站立。我们朝亚士曼母亲开的那家客栈继续行驶……

    眼下我们是在客栈的一间里屋中，而客栈同时是一个店铺，因为那个寡妇也出售一些杂货。一缕苍白的光线从低矮的窗子射进来，照亮成排的罐头食品和醋桶子。布亚东，面对我们坐在窗台上，正大口啃着萨夫瓦饼干；笑起来时，他那肥胖的身子抖得像一只果冻。饼干箱伸手便可拿到，搁在一只木桶上面。小卢瓦乐得咯咯直笑。我们之间迸发出一种假模假式的亲密感。看得出来，从现在起亚士曼和布亚东要成为我的伙伴；我的生活轨迹猝然改变了。似乎莫纳离去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的历险是个陈旧的故事——忧郁的故事，但已经结束了。

    小卢瓦从柜台下面捞出一瓶已经打开的利口酒。德鲁什做东请我们几个喝酒，但只有一只玻璃杯。我们要轮着喝。他请我先饮，显得有些屈尊俯就，好像我不习惯这种农民和猎手的方式似的。这倒让我觉得拘谨起来。而他们谈起了莫纳，这时我便产生了一种冲动，如果单是为了摆脱那种局促不安，重新获得自信，那就不妨显示一下我是知道他的故事的，不妨透露其中的一部分。既然他在我们中间的历险已到尽头，这么做能有什么害处呢？……

    我的故事讲得不好听吗？不管怎么说，它并没有产生预期那种效果。

    我的伙伴，像那些凡事都能找到解释的健全公民，丝毫看不出这件事有什么奇妙之处。

    “是那种吃喝玩乐的婚礼中的一个。”布亚东发表意见道。

    德鲁什在佩弗朗吉见过一个，而那个还要古怪哩。

    那个大城堡？找那些听说过的人打听一下不就行了嘛。

    那个姑娘？莫纳服完兵役就可以娶她。

    “他为什么不让咱们自己人看他的地图，不让咱们参与他的机密，反倒是去告诉那个演戏的家伙……”

    眼下陷入一种不成功的境地，我感觉必须要让他们震一震，以唤起他们的好奇心。我决定把那个演戏的家伙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他是从哪里来的，他整个离奇古怪的命运……布亚东和德鲁什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就是他把事情都搅乱了。要不是他，莫纳是不会这么生分的，因为他刚来时恰好是另一番模样。然后把我们招募起来，搞成那种学校里的军营，又是海盗啦，又是夜袭啦，那一整套傻乎乎的玩意儿……”

    “我越是想这件事情，”亚士曼说道，看着布亚东并精明地点头，“就越是确信，我报告警察是做了一件好事。他在这儿的所作所为只是惹麻烦，而且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我几乎是想要赞同了。要是我们没有把它弄得那么神秘，没有那样悲观地看待它，一切可能就会变得更好。正是由于弗朗茨，一切都错了……

    可前屋发出的动静猝然打断了这些沉思。亚士曼抢过酒瓶，把它藏到桶子后面。胖子布亚东从窗台上滑下来，踹翻一只空瓶子，弄得瓶子在尘土里滚开去，而他勉强没有让自己张开手脚跌倒在地。小卢瓦把他们从后门推出去，急着要脱身，笑得透不过气来。

    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和他们一起逃跑了。我们穿过院子，登上梯子，爬进一座干草仓。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大喊大叫，“你这个没出息的……”

    “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会回来的。”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