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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日记便重新开始。
有记录提到他们做过的一次乡村旅行——我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但出于某种缘由,从这里开始,或许是源于对纯私人事务的本能保护,那些记录便如此支离破碎、杂乱无章,经常只是一些胡涂乱抹,因此我不得不把故事的这个部分都重新做了编辑。
6月14日。他在小客栈的房间里醒过来时,太阳已经升起,而它的光芒将黑帘子上的红色图案照耀得生气盎然。雇农在底下咖啡店里一边啜饮早餐咖啡一边大声讲话,他们是以愤慨却淡漠的语气在严厉评断一个雇主。莫纳很可能是在睡梦中的一段时间里听见了这场平静的喧哗,因为他起先并没有注意到。窗帘上洒落一串串让太阳映红了的葡萄,晨间的声音透进这间悄无声息的房间——全都混合成那个单一的印象:在乡村的中心醒来,在那悠长而美满的假期第一天。
他下了床,穿过房间,轻轻敲响隔壁房间的门。没听到应答,他便将房门悄悄推开。然后他看到瓦朗蒂娜,便立刻意识到他那种宁静的满足感是源于何处。她睡着了,那样地寂静无声,以至于她像是没有在呼吸似的。他心想:小鸟必定是那样睡觉的。他站了一段时间看她睡觉,看着那孩子般的面孔,那样安谧无瑕,以至于打破那种安谧便似乎让人感到惋惜。
她只做了一个抬起眼帘看着他的动作,表示她不再是睡着了。
等她穿好衣服莫纳便马上回到她的房间。
“我们起得晚了。”她说道。
像主妇在自己家里那样,她便立刻动手收拾房间,拂拭莫纳前一晚穿的衣服。刷到裤子时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因为裤子上溅着厚厚的泥浆。她犹豫了一下,仔细检查泥垢,接着便用刀子将泥浆刮掉,然后再拿起刷子。
“圣阿戈特那些男孩掉进了泥潭,”莫纳说道,“他们便经常是那样做的。”
“我妈妈过去经常是那么做的。”瓦朗蒂娜说道。
……而在他那场神秘的历险之前,这样一个伴侣才正好是适合农民和猎手的大莫纳的……
6月15日。他们因几个熟人的介绍,以丈夫和妻子的身份应邀出席农场的晚宴——让他们大为烦恼——而她在那儿表现出年轻新娘所有的羞怯不安。
铺着白色亚麻布桌子的每一端都摆放了烛台,像是给宁静的乡村婚礼庆典预备似的。那些围着桌子的脸孔,在这昏暗的光线里向前探,便顿时陷入阴影中。
瓦朗蒂娜坐在农场主的儿子帕特里斯的右边,而莫纳坐在她旁边。用餐时他始终沉默寡言,虽说谈话多半是向着他去的。自从他做出决定,为了做做样子,在这个偏僻小村里把瓦朗蒂娜当作妻子,他便觉得不适和内疚。帕特里斯以乡绅礼节在尽地主之谊,而莫纳则在思忖:
“今晚该是由我来主持自己的婚宴,在这样一间天花板低矮的大房间里,在这样一间美丽的房间里,我仍可以看到……”
他身旁的瓦朗蒂娜怯生生地回绝端给她的所有东西。像那种年轻的农妇。他们越是硬要她吃,她就似乎越是要寻求她朋友的保护。有一阵子帕特里斯催促她喝光杯子里的酒,但是没用。莫纳终于弯下身子对她轻声说道:
“亲爱的瓦朗蒂娜,你得喝上一点。”
她以温驯的神态将杯子举到唇边。帕特里斯露出笑容,祝贺他娶到这样一个百依百顺的妻子。
可这两个客人仍旧默默无语并且若有所思。一来他们是累了,鞋子在长途步行后又湿又脏,而刚冲洗过的厨房地砖在他们脚底下冷冰冰的。再者,那个年轻人要时不时强颜欢笑地说道:
“我妻子……瓦朗蒂娜,我妻子……”
而每一次咕哝那个字眼,在这些陌生的农民的倾听下,在这间陌生的屋子里,他都觉得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6月17日。这最后一天的下午,开端就不好。
帕特里斯夫妇和他们一起出门散步。在布满石楠花的崎岖不平的小山坡上,这两对男女渐渐地拉开了距离。莫纳和瓦朗蒂娜在刺柏丛中间的一小块灌木丛里坐了下来。
天空低垂,风吹来零星细雨。黄昏似乎有种苦涩的滋味,那种即便是爱情也无法驱除的厌倦消沉的滋味。
他们在树枝下的遮蔽处待了一段时间,只交换一两句话。然后天放晴了。天气突然的好转使他们的情绪不那么低落了。
他们开始谈到爱情,确切地说是瓦朗蒂娜在那儿说呀说……
“我必须告诉你,”她说道,“我未婚夫给我的那种许诺——他真的就是那样一个小孩子啦。我们即刻就会拥有自己的房子,那种隐匿在乡村的小屋。他说事情都为我们准备就绪了。那就像是长久不在家之后到家,傍晚时分举行婚礼——大概是这一天的这个时候,临到天黑时。而在乡间小路上,庭院里,灌木丛中,不知名的孩子们会在那儿向我们欢呼致意:‘新娘万岁!’你可以看到他这个人有多么异想天开……”
莫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