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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邹溯第一次遇见梁绍臻。
而第二次见他,隔得并不久。一个电视台的晚会节目上,邀请了大半娱乐圈的明星。这种档次的晚会本来轮不到他,但是濑芸生给了他一张邀请函。
那个曾被时间和遥遥无期逼到了绝路的濑芸生。
不过两月的时间里,濑芸生傍上梁绍臻的消息不胫而走。演艺圈始终是人脉和金钱堆砌的大游戏,所谓的“给个面子”背后,就是大把的机会,更是一夜爆红的契机。
濑芸生相貌脱俗,演技非凡。在大小剧组磨了十年,即便是一闪而过的小角色,剪切下来做的视频竟也有十余分钟。众人惊呼怎么就没注意到这号人物的同时,也从各种入骨的角色里看到了万千可能性。
之前那个王哥收管一批不出名的艺人,如今濑芸生已是攀不起的高枝了。
邹溯持着那张邀请函,站得很远。
他连走红毯的资格都没有。
他甚至一开始并不想凑这个热闹。那张邀请函挂在网上卖了说不准也比他坐着公交车来冷眼旁观有意义地多。
但兴许是被某种冲动击昏了头,又或者是濑芸生电话里提起的“梁先生也要来”突然撞到了他的某根弦。
这段时间里,他窝在公司宿舍里,把梁绍臻的所有影视资料翻了出来,一遍又一遍地看。
梁绍臻少年出名,童星出身。而后规规矩矩走上了演员的道路,在电影大学就读的四年里专业课一节没落下,寒暑假里泡在了各个剧组,还没毕业就凭借电影《求生》里的反派一角一炮而红,获得了那年的影帝提名。
和公司合同到期后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眼光毒辣,挑的角色虽不重复,却无不例外地口碑极佳,所谓的影帝头衔,只是时间问题。
几年下来,这个连微博都没注册的影帝,成了热搜的常客。他的履历更像是精美的标本,悬挂在所有梦想致力于演戏行业的人心里。
电脑发出蓝色的微弱光芒,打开的电影里,梁绍臻被粗布蒙住了眼眸,一身黑衣执剑,剑尖处银光闪烁,磅礴的雨水浸湿了黑发和干裂的双唇。
他没有说话,更没有眼神。
孤身直立,衣着并不出彩,在灰暗的布景中却倾倒了半生孤寂无涯。
而此时邹溯身着西装,在各色华裘里却黯淡地如同尘埃。
“你听懂我的意思没?”濑芸生撞了撞他的胳膊。
舞台上是最近大火的偶像团体,个个身高直冲天花板上撞,舞台上的灯光绚丽,闪在脸上像一个个精致却生动的假人。
邹溯回了神,直言道:“没听。”
濑芸生没和他多作计较,耐着性子又继续说道:
“就我们剧组那个女一号,你记得吧,脸整得的妈都不认识那个,我上了梁先生的床那个消息,就是她传出去的。那天那酒店里啤酒肚快抵上下巴那人是她金主。”
“这么说吧,如果我到梁先生面前,说我是濑芸生,他只会面无表情然后内心你谁啊。但倘若我说我是《春风城》里的杜漫漫,他就会说哦是你啊。”
邹溯终于回了神,转头看向濑芸生:“我也看了那部剧,你演得好。”
邹溯一晚上心不在焉,却终于有句话戳中了濑芸生的心坎。她面色大喜却豪气地撞向他的胳膊,相当认同他的话:“客气客气,不过我确实演得好。”
顺着濑芸生的方向,恍惚间一个身影站了起来,向着大厅后走去。
邹溯身子快过脑子,蹭地站了起来。
“你干嘛啊?”濑芸生还没夸完自己,此时被硬生生打断了。
邹溯迟疑了一下,语气有些着急,回道:“烟瘾犯了。”
“快去快回啊,马上我就要上场了。”濑芸生不甚在意,摆摆手,从手提包里拿出等会上台要用的小抄开始背词。
邹溯脚步很急促,不敢有丝毫停顿的时候。他怕这种勇气会在某个犹豫的瞬间垮掉。
他跟着那个背影走,地面光滑,皮鞋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却被身后喧闹的舞台所遮蔽。震耳的背景音乐和训练有素的歌声同时响起,邹溯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像是要从胸口撞出一条血路来。
邹溯在门口处停了下来,对方也抬起了眼睛。
吸烟室内只有梁绍臻一人,他双指间的香烟上有橘色的火星,那烟烧得很慢,在有些刺眼的白织光下蜷缩。灰色的烟雾从梁绍臻的唇齿里吐露出来,遮住了半张脸,明灭淡浓里看不清神情。
梁绍臻掐灭了火,只烧了一半的香烟被随意地丢弃在烟灰缸里,价格不菲的玻璃缸里面是堆叠的烟灰。
“有事?”梁绍臻虽是询问,语气依旧不咸不淡。
“我……”邹溯刚想说话,第一个音却哑住了。他低头咳了一声,站得很直,双手攥得很紧,像是在学校接受老师训导的学生,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我是邹溯。”
梁绍臻看了他一眼,神情没有多大变化,像是这种被迫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