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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越空蒙没有回头便知那人一定是池璨——更深露中,宫中睡不着的人多,可能随意走动的,也只有池璨。
越空蒙没有回头。
池璨也不在意,他随意地坐在地上,身上无半分帝王的风范,仿佛时光还停留在六年前,池璨还是那个带着骄傲与稚嫩的皇太孙。
池璨坐在越空蒙的身侧,微风迎面而来,吹乱了池璨的长发。池璨没有理,而是问道 :“空蒙为何睡不着?”
越空蒙转头问道:“陛下又为何睡不着?”
池璨愣了愣,转而笑道:“空蒙这是寒碜我呢。”
“臣不敢。”越空蒙又抬头看了月色,“只是臣恍然觉得,君不君臣不臣,可臣却没有办法改变这种现状。臣愧对君恩。”
池璨闻言,身体动了动,移动到了越空蒙的前方,眼睛平视越空蒙,眼底是温和的笑意:“空蒙不必妄自菲薄,空蒙做的已经够多了。”
越空蒙摇头:“不够。”——我不想看到你受人掣肘。
池璨还是笑:“可朕觉得,只要空蒙在朕的身边,就什么都够了。”
“是吗……”越空蒙喃低语,池璨没听清,反问道:“空蒙说什么?”
越空蒙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池璨抿了抿唇,突然道:“朕觉得,空蒙似乎与朕生分了。”
越空蒙仰头,眼底尽是疑惑。
池璨道:“曾经空蒙从不会对朕有所保留。”
“可是陛下曾经也不会对臣有所保留。”顶着池璨错愕的目光,越空蒙道,“臣明白陛下的心意 ,也知有些心事陛下确实不想让臣知道。臣的心意也是一样,总有些心事不想让陛下知道。”
池璨半天说不出话来。
越空蒙接着说道 :“但这不是臣对陛下生分了,臣待陛下之心从未变过,陛下不该作此他想。”
池璨目瞪口呆,半天才说:“空蒙说得对,是朕想多了。”说着,池璨竟真的向越空蒙施了一礼,“朕向空蒙赔罪。”
越空蒙也愣住了,一时间竟然没能避开池璨这个礼。
池璨却毫不在意,反而说:“空蒙说朕不懂空蒙,那朕想问,空蒙所念者,为何?”
月色朦胧,昏黄的月光打在池璨的脸上,让池璨的侧脸显示出前所未有的柔和。
越空蒙愣了半天,直到池璨忍不住伸出手在越空蒙的眼前晃了晃,越空蒙才回过神来。回过神的越空蒙话语在舌尖滚了几圈,才轻声道:
“当年空蒙想游遍天下山川,如今却只愿伴君身侧,共看万里河山。”
若君安好,便可此生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