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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回 酒中语

    星光逐渐穿透茂密的树梢，不远处的林间，泉依靠在树干上，花瓣不断地飘落在他清澈的面庞上，凉风不时掀起他细碎的刘海，他迷紧眼睛看山崖上的他们，不爽地嘟着嘴，小声地抱怨：“你果然对他还是忘不掉、放不下啊，慕容燕。”他对着她的背影默默自言，冰冰的刺痛着他原本就有点阴郁的心。

    “如果你得知主上的意思之后，会如何选择呢？萤火……”泉吸了吸鼻头，无奈的语气化进空中。

    一个清凉的背影远去。

    他的背影越来越细小，被夜幕的铅灰色一笔掠过，不再出现。

    崖顶的天空，漂浮着模糊不清的云团，云团里藏匿酝酿的情绪无人知晓，是阴雨还是别的什么。不过那些原本就不是人所能操控的，就好像他们的遇见、分离再到邂逅，以及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都是他们自己所无法估量和操持的。

    如果年岁、记忆一直停留在十四五岁的时候，也许就没有这样那样的抉择了。

    只是。如果。

    “夜，你给我醒醒，醒醒啊……”

    留在山崖上的萤火一直在呼唤着昏迷的醒夜，可不管她费多大的劲，喊多大的嗓音，醒夜一点反应都没有回馈给她，难道真的是死了吗？

    可是还有鼻息啊，没有死呀。

    哭得像个泪人的萤火瘫坐在醒夜身旁，手一下一下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喊得沙哑的嗓子不断地重复着几句话，“该死的醒夜，你休想死的这么简单，这么痛快……”

    “……”

    “你知不知道，我还有很多怨恨都没找你发泄呢，你起来听我说啊，听我说啊……”

    “……”

    “混蛋醒夜，呜呜……你还欠我的，欠我的……还来啊，还来啊……”

    “……”

    无声，此刻是对萤火最大的打击。

    啪啪啪，甚至连拍打的气力都用尽了。

    僵硬冰冷的手掌耷拉在醒夜胸膛上，轻微的起伏让萤火的指尖抖了抖，而后冰凉的指尖缓缓摸上他的脖颈，那里还是一片暖，比她的手指尖温暖很多。

    指腹一下一下触上醒夜光洁的脸，那张她曾经很喜欢的脸，那种她觉得生得太过耀眼的脸，沿着它的轮廓，每抚摸一遍在心里就回忆一遍他们的过往，每回忆一遍属于他们的过往她的心就痛一遍。

    萤火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午夜梦回时，时常在闭眼中黑暗里见到的如月光般的少年，明明近在咫尺，明明伸手便可触及，可为何她会觉得彼此其实还是离得很远呢？

    醒夜死了，她竟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不仅不开心，还很难过，无法抑制住的难过。

    原来，谁死了，都无法剜去她心中的痛；谁死了，都无法拾回她失去的东西；谁死了，都弥补不了她心房的空缺。

    “夜，比起中毒后的苟延残喘，死在我手里会不会让你觉得更加轻松呢？”萤火确定已把他的模样深刻进了脑海中，故她缓缓抽回手，“中毒，中毒……”一遍一遍默念着，沉寂很久的眸子突然一下子亮了起来。

    是啊，是中毒，中了泉的毒，但身上不是有他给的玉露丸吗？那个可以解百毒的玉露丸。

    萤火刹那惊喜起来，翻遍全身找寻它，从衣袖翻到腰带间终于是找到了一颗，她很庆幸，一次失手后她便养成了药不离身的好习惯。

    “夜，你不会死了，不会死了。”萤火把玉露丸塞进醒夜的嘴里。

    咕……咕……

    醒夜好不容易才把药丸给咽了下去。

    等了不知道多久，在一片没有预期的嘈杂声中，醒夜安静而温和地睁开了眼睛，月光打在他白皙的脸上，泛出浅浅的光，看着醒过来的人儿，萤火的脑子里出现了瞬间的空白，不过，在见到他温润的面庞浮出温柔的笑意之后，她再也忍不住地眨了眨眼睛，大颗大颗的泪珠掠过睫毛，急速的往下坠。

    一滴，两滴，正好滴到醒夜渐渐恢复知觉的手上，情感混合着一股强大的动力促使他抬起了手，当真实的触觉反应到心里的时候，他也笑着流泪了。

    “燕子，真的、是你……”醒夜的嗓子沙哑的不像话，“我，不是、在、做梦？”

    “是真的，夜……”

    苍白的唇紧抿着，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粒粒晶莹沾湿了睫羽，萤火浅含着笑的脸整个儿的被醒夜抚在手心里，“真好，还能这样摸着你的脸，就我们，两个、两个人，这样……”

    “嗯。”

    “燕子，我，好想你……”

    “嗯。”

    “我，我……”

    醒夜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是他的气力实在有些跟不上了，萤火急忙捂住他的嘴，哽咽道：“不要说话。我背你回去，等好了，再说。”

    醒夜嘴角噙着莞尔的笑容，幽幽道：“好。”

    萤火背着醒夜回到都督府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