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刚满十四岁不过一个月。
当素言浓妆艳抹、像一件商品一样站在台上任由别人讨价还价时,她真得恨不得自己立刻死掉。
叫价声此起彼伏,所有男客眼光如有实质,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素言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手下连连弹错了好几处琴音。
一时之间,讥嘲声四起。
素言看着童氏眼中厉色越来越重,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慌乱不已。
“我出三千两!”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在一片噪杂中缓缓响起,厅内瞬间一片死寂。
要知道,以往百花楼最红的头牌初夜也不过千两纹银。
而刚刚素言的拍价,最高也不过才八百两!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厅内没有一个人说话。
童氏两眼蓦然爆出一阵狂喜,高亢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着:“哎哟这位爷,您可真是我们素言的贵人。今儿素言能嫁给爷您这样的贵客,可是她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份呢。”
说罢又示意素言快点拜谢男客。
之后的三个雏妓也都以七百两左右的价格“许配”了人家。
素言一身红装,满头珠翠坐在布置一新的房间内。
百花楼姑娘们梳拢,都会照民间规矩布置“新房”,而她。则是今晚的“新嫁娘。”
素言心中苦涩,望着满堂红色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妓子就是妓子,纵然给她们一个美丽的梦。还是免不了一双玉臂千人枕的下场。
门轻轻一响,一只男式皂靴迈了进来。
按照规矩,素言应该起身相迎,同饮合卺酒,然后服侍那人歇下。
她坐在床边,腿上如同灌满了铅,身体也忍不住微微颤抖着。直到那人走到她身边,轻轻挑起她的下巴。
“很害怕?”男子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左右,脸色微黑。相貌周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未待素言回答,男子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到床前不远处的圆桌边。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酒菜。
“素言姑娘是吧。我叫百里江,你可以叫我江大哥。”
或许男子声音有种莫名的力量,素言渐渐平静下来。她轻轻唤了声“江爷”,又为他斟上一杯酒。
几杯酒下肚,不知是百里江的眼神太过炽热,还是屋子里点了太多蜡烛,素言浑身开始出汗,一种陌生的感觉从小腹处缓缓升起。
她拿着帕子不安地拭着汗。小心的不着痕迹地轻轻扯了扯衣领。
百里江仰头喝下杯中酒,猛地抱起素言。几步迈到床边,将她轻轻放了上去。
素言心里怕极了,颤抖着声音喊道:“江爷……”
她想推开他,想开口求情,可是她不知道,仅是此刻她娇娇怯怯的样子,便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为之发狂。
更何况,还有那壶加了“料”的酒!
纵然已经对自己的处境认命,那被贯穿的疼痛传来时,素言还是忍不住抽噎出声。
门外童氏听着屋里的动静,捏着帕子捂嘴一笑:只要过了今晚这一关,以后素言就是百花楼最大的摇钱树!
一夜欢娱。直至天色大亮,初经人事的素言仍在昏睡。
有人轻轻敲了敲门,百里江披衣下床,沉声命道:“进来。”
来人进门,头也不敢抬,微微一拱手低声道:“堂主,仇豹回来了。”
百里江目光一凝,接着淡声说道:“知道了,可还有别的事?”
那人略一犹豫,百里江已经会意,随他走了出去。
面朝里躺着的素言紧紧咬住嘴唇,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仇豹,仇豹!是不是她的仇哥哥?
纵然是又有何用?现在的她,已经再也配不上他了!
百里江没有回来。
素言忍着全身的不适刚刚起身,童氏便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她不顾素言的不悦,紧紧拉住素言的手轻轻拍了拍,眉开眼笑道:“素言哪,你可真是妈妈的好宝贝啊。你知道吗,那江爷出了银子,包了你的月呢。瞧瞧,其实妈妈这样做,也不全是为了自己不是?你若能得了那位爷的眼,让他舍得在你身上花银子,你就不必像别的姑娘那样接客。你呀,也要多上点心才是。”
这个百里江,出手如此大方,若能拉拢到这样的大主顾,那银子还不得哗啦啦流水样流进她的钱兜里?
童氏美滋滋地打着如意算盘,怎么看素言怎么像一块明晃晃、金灿灿的金锭子。
之后每隔三两日,百里江总会到素言这里留宿,有时会通宿留下,一时半夜便已经离开。
即便如此,素言心里还是很满意。
她能看得出百里江对她的迷恋,她也很想问问百里江:能不能为她赎身,就算没有名份,可总比在这样一个腌臜的地方要安全得多。
她也害怕万一百里江哪天对她失了兴趣,她就会彻底沦为男子手中的玩物。
可那一天终究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