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90年代中期,社会民主主义政党以改革者的姿态在西欧“神奇回归”,整个西欧的政治版图几乎一片粉红。“第三条道路”这一被赋予了新含义的旧概念一时成为理论界和媒体的焦点。十多年后,“第三条道路”不再是一个时髦的用语,当时的风云人物布莱尔、施罗德、若斯潘等也纷纷退出政治舞台。然而,西欧社民党10年的执政表现已经给人们提供了充足的资料,使人们在尘埃落定之际,能够对它们是否真的走出了一条“第三条道路”这一问题作出评判。
事实上,早已有不少与此有关的论著面世。但德国柏林洪堡大学教授、柏林社会科学研究中心主任沃尔夫冈?麦克尔等人所著的《社会民主党的改革能力――西欧六国社民党执政政策比较》一书在2006年一经出版,就受到德国学术界和政界的关注。德国社民党著名理论家托马斯?迈尔专门就此书与作者进行了对话,并将此对话发表于2006年第3期的《新社会/法兰克福杂志》。而且,本书也引起了国际学术界的注意。据麦克尔教授告知,本书的英文简写版已经于2008年4月在英国出版,越南语的版本也在洽谈之中。
沃尔夫冈?麦克尔教授长期从事政治体制、政党与政党体制以及比较公共政策的研究,在德国学术界和政界都具有相当的影响力,这从他兼任的一系列职务中就能看出:他于1998年起为德国社民党基本价值委员会无党派委员,2002年起为莱茵兰―普法尔茨州州长库尔特?贝克常务顾问专家组无党派成员,2004年起为德意志研究联合会(DFG)社会科学评议委员会副主席,德国联邦经济合作与发展部顾问组成员。
本书是作者从2001年4月至2005年1月进行的研究项目“社会民主党人对一体化市场的回答――西欧第三条道路比较”的成果。其厚重之处――引用作者本人的话说――在于它是“对欧洲六个国家90年代中期以来的社会民主党执政政策的第一份完整的、比较性的经验研究”。它截取了20世纪90年代中叶到2004年这一长达10年的研究时段,选取了英、法、德、瑞典、丹麦、荷兰等六个具有代表性的社民党执政国家为个案,运用新制度主义的研究方法,从社民党及其内部结构、政党竞争、政治制度、工会和劳资协商体系、政治经济结构和政治遗产等六个方面建构了一个比较分析的框架,详细分析和比较了这些国家的社民党在财政政策、就业政策和社会政策这三个具有重要意义的政策领域所采取的政策措施及其结果。在这些经验性材料的基础上,作者以社民党的价值、目标和实现这些价值和目标的工具或手段是否发生改变为标准,对六个社民党进行了分类,分析了在这三个方面的变化是否和怎样改变了社会民主主义政党。
应该说,本书对于西欧社民党在变化了的条件下是否成功地对自己的纲领、目标和政策工具进行革新,走出一条新的“第三条道路”的问题,给出了一份现在虽不能说是盖棺定论、但却非常严谨的解答。
对于什么是“第三条道路”,作者并没有给出具体的界定。正如作者在书中指出,“第三条道路”的比喻含混多变,内容上很难把握。话语、价值、目标和政策工具等层次都有区别。各政党虽然可能宣传同样的价值和目标,但为实现目标使用不同的工具。作者更多地把第三条道路作为各国社民党自90年代中期以来在全球化、欧洲一体化和社会变迁的条件之下,根据现实调整自己的目标、策略及政策工具,使之适应经济、政治、社会结构和社会文化现实的一种尝试。这种尝试实际上决定了各国社民党在21世纪的政治命运。无疑,这种洞见准确地抓住了“第三条道路”这个政治用语的本质。各国社民党是否真的要像自己所声称的那样,创造出不同于70年代的传统社会民主主义政策和80年代的新自由主义政策的新的政策模式,这个问题对它们来说并不是那么命运攸关。关键的问题是它们能不能应对好新时代的挑战,使自己的政策及手段现代化,而不放弃原来的目的。英德等国的社会民主主义政党大张旗鼓地为“第三条道路”造势,而瑞典、丹麦等国的社民党毫不张扬地实践着自己的理念,应对的都是同样的问题。
各国社民党是否或怎样成功地解决这些问题,作者通过对它们具体的执政政策及其结果的比较做出了解答。在此基础上,作者提出了西欧社会民主党的三种类型:一种是传统社民党,如德国社民党和法国社会党,它们在这一时期一直沿袭传统的社民党政策模式,既没有改变其目标,也没有改变其工具;第二类是现代化的社民党,如瑞典社民党和丹麦社民党,它们坚持传统目标,但为实现传统目标使用了新的工具;第三类是自由主义化的社会民主党,如英国工党和荷兰工党,它们不仅使用了新工具,而且也界定了新目标或者改变了其政策目标的优先顺序。根据财政政策、税收政策和就业政策的指标及社会指标,三类社会民主党的绩效一目了然:传统社民党在各个领域取得的成绩都是最差的,纲领和政策方面对传统的严格遵守使它们没有进行根本的改革,已经很难适应全球化、欧洲化和个人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