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宋玉礼捂住胸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大吼了一声，扯动铁链，发疯似的叫道：“放我出去！阿婉！阿婉！”

    衣袖破口处密密麻麻的针脚后面，绣着一行小字：王爷骨肉，困于浮水。小小幼童能得紫玉钗悉心照料，阿婉虽死无憾。

    紫玉钗静静地坐在烛光之下，外面的嘈杂声中夹着宋玉礼撕心裂肺的大叫。她伸手捂住耳朵，喃喃道：“宋玉礼，你迟早会忘了这个贱女人的……你会忘了她的！”

    ……

    冬至日，大雪。

    宋玉礼昏昏沉沉，被押送回京。他披头散发，衣襟上血迹斑斑，一路上念及阿婉，已不知有多少次吐血气闭。

    皇宫御书房中，宋玉礼站在案前，看着眼前气态威严的男人，他嗤笑一声：“恭喜皇兄得偿所愿。”

    话落，说不尽的苍凉。

    “三弟，你好大的胆子，罔顾人伦，害死贵妃，你可知罪？”

    “虚言就免了！皇兄要如何处置悉听尊便，我问皇兄三件事，此后你我再无手足之情。”

    “说来听听。”

    “阿婉死后，尸骨葬在何处？”

    “她是后宫入册的嫔妃，自然葬在皇陵。”

    “不行，此第一件事。阿婉的尸骨需交给我。”

    “你放肆！”

    “先皇为我布置的秘军遍布三军各地，岂止一个小小凉州城？皇上不信的话大可试一试。我如今被你绑来京城，你可看看三军是否异动！”

    “你……”

    “我只要阿婉，你的江山我不会插手，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阿婉的孩子，我要带走。”

    皇上沉吟许久，“要我答应这两件事，你须得在三军将士前承认罪过，自请发配三千里。”

    “好！宋玉礼从今以后，不会出现在皇兄面前。”

    “第三件事又是什么？”

    “紫玉钗，是否是皇上的人？”

    ……

    大雪纷飞，宋玉礼一袭白衣站在城门，冷风送来哀乐，贵妃灵柩已经被运送回城。

    宋玉礼走上前伸手抚住棺盖，此中躺着的女子，曾经巧笑嫣然地躺在他的怀中，他只觉得嗓中发甜，咽下涌上来的血水，吩咐侍卫将阿婉运至城郊紫玉别苑。

    侍卫有些迟疑，按理贵妃灵柩应该运回皇宫才对，怎么能运去城郊三王爷别苑呢？

    宋玉礼道：“此为皇上密旨，你敢抗旨？”

    侍卫吓了一跳，当下也不敢啰嗦，吩咐属下将菀贵妃的灵柩运送到紫玉别苑。

    当晚，紫玉别苑漆黑一片，宋玉礼在灵堂棺木旁枯站了许久，“阿婉，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跟我说？”

    曾经的一幕幕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流转，宋玉礼想起曾经将阿婉绑在地牢之中，那时她说：“反正你从不信我，只相信紫玉钗的眼泪。”

    眼泪，紫玉钗自然是在他面上洒了诸多眼泪。阿婉呢，她在他面前，却常常是笑的。

    笑得纯净，笑得倔强，笑得让人心碎魂断。

    宋玉礼终于忍不住扶棺而泣，眼泪洒在棺上，他忽然闻到一股浓郁奇香。

    丝丝缕缕，从棺木缝隙中散来，随风飘远。

    宋玉礼愣了一下，盯着棺木忽然摇头道：“不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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