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荒芜的雪岭上,怔怔的回忆过去,那近万年来的纠葛,近万年来的执着,或许真的不是我一个人的臆想,那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如同一朵焰火,真真切切的从很久很久之前绽放在我心里,绚丽又庞大。
好似时光又过了许久,又似乎只一瞬间,我梦见有人将我从雪岭的深渊中带出来,他不准我往下走,不准我往那个无底昏暗中走,感得挣扎,动了动身子,四肢百骸剧痛袭来如万钉入骨,再睁开眼睛,见着了他的那张脸,红着那双蓄了星海的眸子,痛苦的蹙着眉头,声声不歇的喊着我名字,只晓现在心里面是空荡荡的,荒芜的死寂着,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子的反应。
见到他这般模样,我便就晓得原来我还没有死。
“阿遥……阿遥。”他将我轻轻地抱在怀中,沙哑着唤我,拥着我的手臂能觉颤抖。我看见他的眼角落了一行泪,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燕锦哭。
我抬手,悄悄的抓住他衣裳,无力回应,不论他多喜欢我,也不论我多喜欢他,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
我原想问一问他一些话的。#_#27218470
问他为何总那样瞒着我,为何要护佑杀我阿爹阿娘的人,为何三番四次一走了之,为宋临时将我丢在那座宅子里独自赴死,凡间洞房花烛夜是如此,早些时候摒余我在沧山亦是如此,以至于我被柔凰害残,险些生不下孩子。
还想问他,是否从一开始对我就是算计,只是他自己也不曾料想到会把他自己也算计进去,于我,他后悔吗。
然而这些问题我都没能问出口,我惧怕极了他的回答。
“你生死劫圆满,圆满了。”燕锦苍白着脸,勉强撑了一段笑容来,眉眼弯弯甚是——如故非故。
“是我令你吃苦了。”眉间深几许,却还是笑着对我说。#2.7218470
“帝尊何必如此?”我阖眼。
他似乎不曾注意到我已经没了肚子,也不曾问我孩子的下落,想起那个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化了片刻龙形,居然是随了燕锦,她遗承的是龙族血脉。这样一想,我就明白为何当初会在跌下井庙后安然无恙了,也明白逾离子那句‘我不像你这般好运,大的护完小的护你。’是什么意思。
也难怪啊,难怪燕锦在井庙地宫看见我的时候只微微讶异,而后便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那个时候就应该知道我腹中的孩子其实是他的,他又怕那时的我想不通,怕我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他这个‘陌生的敌人’时,会刺激的发疯。
的确,我是差点亲手杀了那个孩子。
井庙,不是龙皇族嫡亲的血脉不得安然常驻。
也难怪他的母亲杜若从画里走出来的时候同我说了那些话,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如今一想,杜若是清楚我与他之间的种种的,话没有说通透,也是想让燕锦亲口告诉我一些事情。
可惜那时候,他于我,只是一个卑鄙不择手段的敌人,我不信他的所有话。
但是如今啊,他于我,又是一个爱的深沉却不再心存希望的人。
扬手,我慢慢的推离他,“劳帝尊挂心,此时我生死劫也已历完,大难不死,修为尚存,帝尊可以选择杀了我,或者,你放我归去吧。”我还是想要他知道,如今是我忘了他的,就像从前的千千年一般,他那样次次忘了我。
“归去?归去哪里?”
“吾家,东野狼山殿”
燕锦的视线一直不曾离开过我,他动动了唇,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也没有说出来,这般欲言又止,还是什么都不想同我说。
外头喧哗一片。
“燕锦!你可胆敢同我一战!挟持阿遥到底算什么本事!”
“知晓帝尊是个仁慈的,吾等皆候于此,还劳帝尊将我们女帝完好无损的送出来。”
“燕锦!尊神!粟水求求你,让我们看看陛下吧,至少是生是死需得让我们知晓啊!呜——”
……
嘈杂非常,第一句是二哥的声音,第二句是青老的声音,第三句是粟水的声音,对此我并不讶异,渡生死劫的时候,流荒上空的响动很大,他们都是被引来的。
“阿遥,别走。”
时过境迁,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于这四个字,依旧难以忽视。
我扯动嘴角,居然还笑的出来,对他说:“晓得帝尊本事通天,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如若你强行把我留下,弄不好,两败俱伤,帝尊权衡一下利弊即可,你要知道,我如今恢复了修为,再过一段时间,要是想走,你未必真的拦得住,且外头兵荒马乱,少不得要人去撑着。”
他迟疑,然只说:“再等一等,等我可以歼灭堕妖,其间你必要在狼山殿养好伤。”
“好”我说。
他只一拂袖,应该是破了结界,燕摇斋的门被人从外头打开,率先进来的便是二哥,他的模样煞是狼狈,一走来,将燕锦蛮横的从我身边推开,伸手就把我从榻上抱起来,我闷哼一声,四肢还有些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