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个沉重的雷声惊醒的,睁开迷蒙的睡眼,
发现烟雾弥漫,往四周观看时才发觉,我已来到了地狱之谷的边缘。.
那黑暗幽深的地方,响着不绝于耳的雷鸣般的哭声,
我定神往底下望去,除了感到深不可测,完全无法看见任何景象。
——《但丁神曲》-地狱第一层
1941年9月4日
斯摩棱斯克以南,叶利尼亚。
林安南和叶戈尔在战壕中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对面地平线的位置。
视野中尽是一片一览无余的草原和灌木林,远方燃起了几处黑烟直冲天空,整个阵地上只感受到了阳光烤炙着土地的炽热感,知了(蝉)开始从四面八方开始鸣奏的夏日“交响曲”,除此以外听不到其他任何一丝多余的声音。
大战之前的空气总是最安静的。
林安南放下了望远镜,依然直直地观察地平线,向叶戈尔问道: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你当初为什么没有问过我在那个世界里的情况?而且也未曾询问过我为何而来?”
叶戈尔也把望远镜放了下来,他把檐帽脱了下来放在了眼前的沙袋上,挠了挠头道:
“我也很想知道,但是既然你看起来不是很方便提,那我也不会多问,想说的时候你自然会告诉我。只是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作为现在的你应该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吧?你继承了你自己的记忆吗?”
林安南叹了口气回答道:
“是的……我和这个身体的主人怎么说呢,感觉像是完全融合在了一起,给我的感觉不是强占了他的身体,而是融合了我们共同的记忆,这也是为什么我对自己有一种很强的认同感。”
林安南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
“我从开战日至今,倒是相当于军校毕业人员一般直接被投入了预备役方面军。按道理我应该在预备役方面军继续参加预备兵役训练,只是没有想到那么快就轮到我们上场了,战况真是恶劣到了极点。”
叶戈尔轻声笑道:
“你这可是失败主义发言,只不过从那一天起一切都变了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时,叶戈尔脸色却一沉,继续说道:
“这帮背信弃义的畜生,明明和我们签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这还是我战后才知道的。在1940年我还在新边界和他们见了面。”
“这些德国军官们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把我们视为乡下土著一般,嘴上说着苏德友好,背地里却根本看不起我们,在那个时候我也见识了德国军人养尊处优的生活习惯,以及先进的作战理念和大量新式装备。“
他顿了顿,突然抬高了头,眼神中像是燃起了火花一般地说道:
我相信这场战争的胜利必将属于我们,总有一天……我们要向德国人讨回属于我们的一切,一路向西,向珐西斯畜生们讨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某种程度上,林安南感觉这是和“等打完这场仗我就回老家结婚”一样危险的fg。 .
话音刚落,整个阵地便开始传来轻微的震动,眼前沙袋上的土石开始随着震动的节奏有规律的弹跳着,这弹跳的频率越来越高,逐渐远方开始出现了类似于闷雷一般的轰隆声。
林安南心中暗呼不好,叶戈尔也在这时转身对着旁侧战壕里的士兵们张开嘴准备喊些什么,他们几乎是在同时喊出了一样的话:
“炮击!隐蔽!快隐蔽!”
在喊完这句话的同时,天空中传来急速而又尖锐的破空声,这破空声一阵连着一阵,如同大地上高潮迭起的高八度管弦乐一般,渴望着与大地亲密接触。
“轰!”一声巨响以后,眼前大约百米处弹起了一股强力的冲击波,把土壤中的一切连根拔起。在第一处冲击波以后,接连不断的爆炸发生在林安南眼前,这爆炸越来越近,在火光连天的光影之中林安南甚至没来得及分辨爆炸的方向。
原本寂静的气氛被风暴所席卷,g大调上的咏叹调从温和平缓扭曲成了尖锐破碎的宣叙调,像魔女的扫帚一样“刺啦刺啦”地在切割着林安南的内心,那种恐惧感像飓风一样席卷了他的理智。
一时间林安南被叶戈尔一把拉了下来,趴在了战壕下,大地开始进入了天崩地裂的震动之中,在轰鸣声中他听不见任何声音,爆炸声伴随着刺痛的耳鸣声开始响起。
叶戈尔在滚入防炮洞后把林安南也一把拉了进来,林安南和叶戈尔几乎脸贴着脸并排躲在战壕下方的防炮洞里。
林安南的牙关开始拼命打颤,他能感受到他自己的口水和泪水开始控制不住地往外溢着,林安南的双眼睁大到眼珠都仿佛要凸出来一般,那种动物本能般的恐惧感开始促使林安南的求生本能激发到了极点,火光甚至把黑暗之中的隐蔽洞照射的像打开了白炽灯一样,炮击的冲击波让林安南感受到他后面的土坡开始窸窸窣窣地不停掉落下土石。
在如同死神叩门声一般连续不断的爆炸声中,林安南在每一次